姐姐生平
二零一二年正月,二姐因脑出血离世,终年五十八岁。
由于家境贫寒,我们姐弟小时候吃了很多苦。长大后,二姐在镇里的一家副食店当店员,结婚、生子。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很多公职人员都下海经商,自谋职业,二姐和姐夫也应潮流而动,停薪留职,在离县城较近的农村买了房子,以杀猪为业。那时候,他俩几乎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杀猪,然后到市场上去卖肉。有时晚饭来不及吃就要去农村收毛猪,可谓是起早贪黑、披星戴月。这样的生活周而复始,年复一年。其间,发生过这样一件事,二姐夫在屠宰一头长毛黑猪的过程中,下刀浅了,没有刺中猪要害部位,那头猪一下子挣脱绳索蹦下案板跑了,姐夫和邻居紧追出去,直到一个农户的玉米地里才把猪抓回来,然后将其摁倒在案板上补一刀杀死了。“那血呀,飞溅到房顶上、屋地上、墙上,就连我和你姐夫的衣服上、脸上也都有血。”多年后,二姐提到此事,脸上依然流露出不安和凄然。
就这样,二姐一家经过几年的奋斗积攒下一些钱。他们在县城买了一块很大的房基地,并备好盖房子的全部材料。正当他们满心欢喜筹划着未来的美好生活时,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一场改变全家人命运的灾难正在悄无声息地降临。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秋日,姐夫早晨起来情绪极好,看着满院子的砖石木料,他对二姐说:“你去买点肉,今儿个咱们吃饺子吧。我把这些椽子收拾收拾,后天就开工了。”二姐自然是积极响应,叮嘱几句就离开了。可是当二姐从菜市场回来时,眼前的情景却把她惊呆了:原来竖着堆放的椽子已散落倒地,在地上呈现出一个大大的圆形,里面传出姐夫的呻吟声……姐夫被送到医院后不到半个小时就离开了人世。
经过一个时期的悲痛、忧伤,二姐改嫁,继续过着一个平常女人的日子。在姐夫去世的二十几年,尤其是在她的晚年,二姐的生活可谓是颠沛流离、饥寒交迫,经受着精神上和生活上的双重折磨。
学佛和住院
自从我和三姐到当地的念佛堂修学净土法门之后,就常劝二姐到念佛堂念佛,并将我们所了解的一点点浅显的佛法讲给她听,可是二姐每次只是听听而已,然后说:“我知道,我念佛,我念。”可从没一次真正地念过,哪怕是含含糊糊地念佛也没有过。她答应念佛,只是为了让我们高兴。
二零一一年腊月十九夜里,二姐住进了医院,医生诊断为脑出血,属于脑下蛛网膜出血。
医院里,二姐脸色青白,呕吐不止。为了有效防止因脑出血所带来的头痛、呕吐对脑血管的刺激,医生用了最大剂量的止痛药和止呕吐药,然而二姐依然是疼痛不止,呕吐不止,其状惨不忍睹。医生说:“下蛛网膜出血是患者反应最重的一种,反复性大……这种病就是撕心裂肺的疼,你们家属要有心理准备。”入院的头两天,二姐就是在这样撕心裂肺的疼痛中度过。
其间,我们想到二姐可能命数将尽,便向念佛堂的刘姐请教对于危重病人的临终关怀或助念方面的有关事项。刘姐不厌其烦地给我们开示,于是我们按照刘姐的叮嘱,趁着二姐稍稍平静的间隙又对她说起念佛,说起阿弥陀佛救度众生的大愿,说起西方极乐世界。那天晚饭后,三姐拿来念佛机,放到她的枕边,调到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并告诉二姐要跟着念佛机念佛。第二天奇迹真的就发生了,我们再去医院时,二姐笑了,这是几天来我们第一次看到二姐笑。她用微弱的声音告诉我们:“我昨晚跟着念佛机念了几声(佛号)就睡了,这一宿没折腾。”
从这一天开始,二姐的病况逐渐好转,其间遇到什么问题我们就请教刘姐,然后如理如法地给二姐讲,让她明理。那时二姐心里经常会产生恐惧,怕自己罪孽深重,无缘净土。我们就告诉她阿弥陀佛大慈父无始劫以来都在等待着救度我们,只待我们一念回心。“二姐,别怕,佛肯定能救咱们”,这是我们当时经常对二姐说的一句话。逐渐地,二姐口不离佛号,心里充满欢喜,笑容挂在脸上,也没有了病痛的折磨。后来二姐竟然像健康人一样常和病友们聊天。
正月二十,也就在二姐准备出院的当天,天没亮,我们接到医院的电话说二姐病危。当我们赶到医院时,二姐已处于昏迷状态。医生告诉我们:“下蛛网膜出血的病人病情会出现反复。现在病人已是下蛛网膜大面积出血,情况不容乐观。”上午十点零五分,二姐心脏停止了跳动。这时,我们都及时地贴近二姐的耳边说:“赶快跟着阿弥陀佛大慈父走,别犹豫,去西方极乐世界等我们,我们都在西方极乐世界相聚。”
往生
自从二姐昏迷开始,我和三姐就一直在她身边为她助念。由于考虑到院规和病房的实际情况,二姐心脏停止跳动后很快就被送到了殡仪馆。我们虽然是一路上佛号不断,但在殡仪馆的停尸床上给二姐盖陀罗尼被的瞬间,我们看到她的脸呈黑青色,嘴张着,显然是很痛苦、恐怖。这时,念佛堂的刘姐和莲友们及时赶到了,我们家属和莲友们一起穿着海青,迈着整齐的步子,唱念着庄严的佛号,祈愿阿弥陀佛大慈父慈悲护佑二姐心不颠倒,意不贪恋,提醒二姐不要忘记念佛。那一刻,我忽然感到二姐此生很幸运。
二姐的丧礼基本是按照佛法进行的。说“基本”是因为二姐的儿媳小菲不但不信佛,而且对我们学佛持嗤之以鼻的态度,而二姐的儿子也是将信将疑。鉴于亲缘关系的障碍,我们还是阻止了二姐的儿子、儿媳不要靠近亡者哭泣。这样就形成了两种情势:这一边在做着佛事、念佛;那一边二姐的儿子、儿媳在烧纸哭泣。在这种情况下,助念进行了十个小时。助念结束时掀开陀罗尼被,我们看到二姐原来张着的嘴合上了,手臂柔软,表情平和安详,全然没有了起初时的痛苦和惶恐,脸色也由黑青转向微红。吃晚饭时全体素食,功德回向给二姐,祝愿她在极乐世界早日华开见佛。
晚饭后,家里人坐在一起免不了说一些杂事杂务,二姐的儿子依然抑制不住失去母亲的悲伤又一次地痛哭起来。这时小菲用几乎呵斥的语调对丈夫说:“你哭什么呀!我告诉你吧,妈是去了好地方了,你还哭?”她接着详细述说,“下午两点多,就是你们在那念佛最起劲儿的时候,我看到房顶掀开了,从上边下来一个像和尚一样的人,脚踩着一个大莲华,还带来了一个小莲华。妈一下就跳到了小莲华上。妈可漂亮了,可年轻了,可小了,就只有这么小(她用两手比划了一下),我从来没见妈这么漂亮过。妈坐着莲华跟着那个人往上去的时候,还往下看大伙儿呢,乐呵呵地就跟着走了。接着,我就看到莲华越来越多,后来满屋都是。”因为小菲不信佛,也没有一点佛教知识,所以家里其他不信佛的人好奇地不断向她追问细节。小菲解释说:“我不是就这么睁着眼睛看到的,也不是睡着了梦到的。我当时很困,迷迷糊糊坐在那儿,眼前就出现了那些——图像,对,就是图像。”我和三姐愣怔了一下含泪而笑:感恩佛菩萨为救度我们这些烦恼厚重、疑惑心重的众生而善巧方便地给我们慈悲示现。
就在当天晚上,小菲也和我们一起去了念佛堂,她说她以后也要念佛。
“料得慈尊应念我,朝朝垂手望归来。”我常想,二姐的一生和我们一样,虽然看似很平常,没有造太大的罪孽,但杀盗淫妄酒,贪瞋痴慢疑也是从未间断的,只是在临命终时,在病魔逼迫下,才抱着将信将疑的心理念佛。若以她自己的业力,必定是要下三恶道的,然而,她却能在六字洪名的庇佑下不受病痛折磨度过临命终的那段日子,命终时安然往生西方极乐世界,从此永无六道轮回之苦,永享常乐我净之妙乐。若不是念佛法门的殊胜怎能有此出离之期?感恩阿弥陀佛大慈父!感恩刘姐和莲友们的助念!也感恩二姐给了我们做功德的机会,让我们从此深信净土,誓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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